馆内时光里,与信仰的一场对话

七月的库车,热风里带着塔里木河的湿润气息,我攥着社会实践活动的介绍信,站在林基路纪念馆前。青灰色的建筑嵌在老城的街巷间,墙面上的爬山虎顺着砖缝蔓延,像无数双温柔的手,轻轻托着这段不该被遗忘的历史。推开门时,檐角的风铃轻响,仿佛在为一场跨越八十余年的相遇伴奏。

展厅的第一面墙,悬着林基路初到库车时的照片。他穿着粗布中山装,站在老城的土坯房前,身后是几位戴着头巾的当地群众。照片下方的文字静静躺着:1939年,林基路接任库车县县长,时年23岁。我凑近些,看玻璃展柜里他的工作笔记,纸页边缘已经发脆,字迹却依旧工整——“今日查访东乡水渠,百姓盼水久矣,需尽快拟定修渠方案”“县立小学缺教员三名,已托人从迪化(今乌鲁木齐)寻访”。那些关于民生的细碎记录,没有豪言壮语,却让我忽然懂了:信仰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号,是把脚下的土地、眼前的百姓,都装进心里的实在。

转过拐角,一组场景复原让脚步慢了下来。这是林基路当年的办公室,土夯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库车地图,木桌上摊着半卷《新疆图志》,砚台里的墨汁仿佛还未干透。桌角放着一个铁皮水壶,壶身有几处凹陷——讲解员说,这是他下乡时随身带的,库车的戈壁滩风大,一次赶路时从驴背上摔下来,磕出了这些印子。旁边的展柜里,摆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坎土曼,标签上写着“林基路与群众共同修渠时使用”。我想象着八十多年前的场景:他穿着和农民一样的粗布衣,挽着裤脚在渠边挖土,汗水滴进脚下的黄沙里,和当地群众的笑声混在一起。原来“为民”二字,从来不是隔着窗棂的遥望,是手掌贴着手掌的温度。
最让我驻足的,是一个陈列着旧衣物的展柜。一件深蓝色的土布褂子,袖口磨得发亮,右肩处有一块补丁,针脚细密得像精心绣的花。标签上写着“林基路在库车工作时常穿,补丁为当地维吾尔族群众所缝”。旁边的书信里,他写给战友:“库车的百姓待我如家人,昨日阿依古丽大娘见我褂子破了,非要连夜缝好,说‘穿得整齐,干活才有力气’。”字里行间的暖意,让展柜外的我也跟着心头发热。那时的他,远离家乡,却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另一种“家人”——不是血缘,是共饮一渠水、共耕一片田的相依。
展厅尽头,玻璃柜里静静躺着几页信纸,是林基路牺牲前写下的。“我生为真理生,死为真理死”,字迹因手臂的颤抖有些歪斜,却每一笔都像钉在纸上。讲解员轻声说,1942年,林基路在狱中得知自己将被处决,仍用仅有的纸笔写下对信仰的坚守。他在库车不过三年,却修了三条水渠、办了五所学校,甚至把县政府的粮仓打开,分给挨饿的百姓。当地老人至今记得,当年林县长常说“我们都是一家人,日子要一起过好”。如今,库车的水渠里依旧水流潺潺,他办的学校早已翻新,琅琅书声里,藏着他当年种下的希望。

走出纪念馆时,夕阳正把库车老城的屋顶染成金红色。清风拂过,馆前的白杨树簌簌响着。我想起刚进馆时看到的一句话:“有些人走了,但他种下的树,会继续为后人遮荫。”林基路在库车的三年,像一粒种子落进土里,长出的是“各民族一家亲”的根,是“为人民服务”的干。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,我们或许不用像他那样面对生死抉择,但那份把“小我”融进土地、融进人民的担当,从来没有过时。
风拂过纪念馆的青砖墙,带着库车特有的瓜果香。我知道,这香气里,有林基路们当年守护的模样。这个暑假的库车之行,不只是一次社会实践,更像是一场对话——他用三年的时光告诉我们“信仰如何落地”,而我们,该用一生的脚步,去续写这份“为民”的答卷。
 
来源:山东大学泉韵疆行石榴籽祖国行实践队索君成
时间:2025-09-13 关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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